王啟寧 攝

花開古城（外一篇）

沿著青黑色的石板路，路過停著船只的吊腳樓，穿過堆著石塔橋的長河，慢慢地到了一家傳統(tǒng)苗家銀飾店，打一把“鳳回頭”，靜聽他的愛情故事。

一彎苗疆鳳回頭

1928年，沈從文來到中回公學(xué)任教，不過26歲，他一見鐘情，愛上了自己的學(xué)生張兆和。這一年，張兆和十八歲，是有“黑牡丹”之稱的校花級人物。第一次，這個“毛小子”便用一封薄薄的信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我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愛上你？”

隨后，他為她寫了一封又一封的情書。那般固執(zhí)的愛著她，即使她固執(zhí)的不愛他?？尚爬镆宦曈忠宦暋叭笔悄敲蠢p綿。終于，那綿綿的話語與一把苗家傳統(tǒng)銀飾鳳回頭，贏來了這個美麗女孩的回信：“鄉(xiāng)巴佬，你還有什么洋玩意兒，都給我瞧瞧?！本瓦@樣，他們走在了一起。

張愛玲說：“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后開出花來?！被蛞蚰晟伲铱傄詾槿羰钦嬲矚g，那該是雙向奔赴的期遇。他對她近乎四年的單戀是坎坷卻甜蜜的，帶著湘西獨有的溫柔與纏綿。讀著那些浸著心臟溫度的書信，除了被他與她之間的情意折服，我更愿感嘆時間流淌，生活絢爛，歲月靜好！

縱然他有無數(shù)經(jīng)典而又美妙的話語，我卻獨愛這一句：“我們相愛一生，一生還是太短?！?/p>

一簇狗尾巴草兒

也許是因為黑皮膚的三三，才有了黑皮膚的翠翠。

生活靜靜地流淌?！哆叧恰窔q月靜謐，就這么淡淡地在紙上浮現(xiàn)，這是30年代川湘交界的邊城小鎮(zhèn)：茶峒。青山綠水，小鎮(zhèn)鄉(xiāng)民，耳邊仿佛響起嘹亮的號子歌聲，有一小溪。西邊的白色小塔下，住著一個老人，一個女孩，以及一只黃狗。沿小溪流下去，不遠處住著船總順順與他的兩個兒子。

端午佳節(jié)，女孩與男孩的邂逅拉開帷幕……只一眼，儺送的心里印上了這個眸子清澈明亮的女孩的倩影。天保也早已為自己與翠翠做著美好未來的打算。而害羞的少女對俊逸的儺送暗生情愫，芳心暗涌。兄弟倆在知曉彼此的心事后，決定用大山中最浪漫的方式——唱山歌來表達心意，一爭芳心……人生若只如初見，少年的愛情該多么美好?？勺詈螅毂Ｏ聻┒?，儺送負氣出走，種種誤會與烏龍接踵而至，年少的愛情終究成了一場悲劇。我不愿追究其中誰對誰錯，更不愿那白色塔下，女孩的身影繼續(xù)孤單憂傷。只想水上的黃昏照樣溫柔、美麗、寧靜，依然有鴨子與少年的歌聲蕩漾。

即使我已經(jīng)明白這愛情的曲折與遺憾，可我仍愿意一遍遍撫摸這些醉人的文字，因為它們是何其溫柔，透過骨子里的溫柔。其實，令我久久癡迷的，不僅是這純真，懵懂的愛情，也是他們最年少的決心與寬容，更是這兒的淳樸，和樂與最原始的人情味兒。儺送為追尋翠翠拒絕了作坊主的女兒以及豐厚的嫁妝，天保為守護翠翠，與其祖父操勞交好，告知心意。而祖父的好友楊馬兵在他突然死去后，使翠翠雖然去了祖父，卻新得了一個伯父。跛腳的老船總順順也在變故之后，不計前嫌，送去溫暖。即使是不相識的鄉(xiāng)紳婦女和過渡客人，也會為翠翠留下銅錢，表達善意，而祖父腰間的煙葉便是這善意最大的回禮……這是我所望見的，他們身上最可愛的品質(zhì)與最古老淳和的民風(fēng)。

溪邊的白塔坍塌了，又重新修好。正如心中的美好，也許會遲到，會飄搖，但一定會與我們重新相遇。

一把古法牛角梳

我住在北方，難得這些天許多雨水，夜晚聽見窗外的雨聲，讓我想起了南方……

年少如他們，年少如她們，年少如我，這年少的音符太過單純和美好，讓我們忘記那些曲折和晦澀。在他們身上，我追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我們獨有，獨屬于少年的淡藍色印記。這抹清新是我們面對人生和坎坷時的豁達與開朗；是我們追求美與愛時的真摯與堅持；是我們宛如星星的眼睛里的純凈與堅韌。極盡溫柔，努力挺拔，年少如我們。

我又想起了南方，我曾去過的南方——鳳凰古城?？諝庠餆?，風(fēng)有些黏膩，陽光熱烈又帶著甜味。我在這古城的石階上踱著，耳邊飄著從文先生的“三三”和“翠翠”。

榛生說：“霧有多美，要去往水邊才知道?！庇谑切闹械哪钕氡銕业竭h方。夢中的城，少年懵懂的愛情不知是否蔓延，然，晨霧里竟飄散著更綿軟、透徹的情意，旅行途中，素不相識的小吃攤老板會送給你子蘇糍粑和自釀醪糟甜酒；山間寨子里的苗家阿嬤會用自己的銀飾煮一壺最干凈的山泉水款待你；穿著紅綢的阿姐會送一把傳統(tǒng)牛角梳表達歡迎和內(nèi)心的情意。當陽光灑進這座愜意的小城，一切是那么安逸與恬靜，仿佛日子都行得慢了……

紅塵陌上，獨自行走，綠蘿拂過衣襟，青云打濕諾言，山和水可以兩兩相忘，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只浮世清歡，細水長流。

品一杯古茗，靜一顆塵心。

陳飛 攝

情牽隴東

懷著一顆敬畏而又憧憬的心，輕輕踏上那片承載著悠悠歲月痕跡的黃土地。每一步落下，都能感受到歷史的沉淀與往昔的溫度。緩緩走過那一座座古舊且散發(fā)著獨特韻味的窯洞，仿佛穿越了時光的隧道，能觸摸到歲月長河中先輩們生活的痕跡。再悠悠地越過那潺潺流淌、如絲帶般蜿蜒的茹河，河水奔騰不息，似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漸漸地，身心便自然而然地沉浸于《茹水謠》所精心勾勒描繪的那個如夢如幻、充滿詩意與溫情的奇妙世界之中，仿若置身于一幅流動的歷史畫卷，靜靜聆聽那源自遙遠往昔的深情訴說，宛如聆聽一首悠揚的老歌，每一個音符都能觸動心靈深處最柔軟的角落。

一曲悠揚信天游

在《茹水謠》那如詩如畫的美妙篇章里，愛情宛如一首悠揚婉轉(zhuǎn)、動人心弦的信天游，自由自在地飄蕩在隴東這片廣袤無垠、溝壑縱橫的山川之間。書中所刻畫描繪的他與她，命運的絲線如同魔法般巧妙交織，于這片充滿生機與希望的黃土地上不期而遇，自此開啟了一段相知相伴、刻骨銘心的美好旅程。他，身形魁梧健壯，面容堅毅剛強，猶如黃土高原上那歷經(jīng)無數(shù)風(fēng)雨侵蝕卻始終傲然挺立的山丘，那憨厚樸實的氣質(zhì)更是如大地般沉穩(wěn)可靠，讓人安心。她，身姿婀娜多姿，溫柔善良的心靈透過那雙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輝，恰似茹河波光粼粼的水面般靈動而迷人，令人心動。初次邂逅的瞬間，或許是在一場熱鬧非凡、充滿濃郁民俗風(fēng)情的社火表演之中。人群熙熙攘攘，歡聲笑語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她那靈動的舞姿恰似一朵在火焰中絢爛盛開的奇葩，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火紅的綢帶在風(fēng)中盡情肆意舞動，仿若點燃了他心中潛藏已久、熾熱如焰的火焰。此后的漫長日子里，他宛如一顆堅定不移、執(zhí)著守護的星辰，總是默默無言地關(guān)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如同守護著世間最為珍貴的稀世珍寶，小心翼翼且滿懷深情，不離不棄。

他，質(zhì)樸木訥，不善言辭，那憨厚的雙唇仿佛總是難以啟齒表達內(nèi)心洶涌澎湃的情感，然而他卻用最為實際、真摯的行動，如潺潺溪流般持續(xù)不斷地向她傾訴著自己深沉熾熱的愛意。農(nóng)忙時節(jié)，驕陽似火，田野里彌漫著緊張忙碌的氣息，每一寸土地都在呼喚著人們辛勤勞作。他總是毫不猶豫地先奔赴她的家中，不辭辛勞地幫她完成繁重的農(nóng)活，那汗水濕透的脊背在陽光下閃爍著勤勞的光芒，而后才匆匆忙忙地趕去自家田頭。而她，亦會在閑暇靜謐的時光里，坐在窯洞前，手持針線，全神貫注地為他納鞋底，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著她的柔情蜜意，那細密均勻的針腳仿佛是她用柔情編織而成的愛的密碼，每一針都蘊含著無盡的關(guān)懷與眷戀，訴說著無聲的愛意。他們的愛情，摒棄了華麗浮夸、虛無縹緲的誓言，宛如茹河水般，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靜靜流淌，綿延不絕，深沉而持久。“白天想你鹼畔上站，黑夜想你燈花花閃”，這質(zhì)樸無華卻飽含深情的歌聲，恰似他們愛情的真實寫照，在歲月的長河中悠悠傳唱，經(jīng)久不息。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他們攜手并肩，共同抵御風(fēng)雨的侵襲，堅定地面對生活的重重艱辛，那份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深情厚誼，宛如璀璨星辰，在隴東的天空中熠熠生輝，令人由衷地為之動容，心生敬意。

一縷溫暖的陽光

于這片充滿生機與希望的黃土地上，鄰里之間的深厚情誼恰似一縷明亮溫暖、驅(qū)散陰霾的陽光，無私地照亮了彼此平淡而又充實的生活。村里的人們，皆擁有一顆淳樸善良、如金子般閃閃發(fā)光的心，彼此之間互幫互助，宛如緊密相連的命運共同體，同舟共濟，風(fēng)雨同舟。哪家遭遇了困難，無須過多言語的傾訴，大家便能心領(lǐng)神會，紛紛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齊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正如書中所描繪的那般，老李家的兒子滿心歡喜地籌備著娶媳婦的人生大事，然而彩禮的數(shù)額卻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橫亙在眼前，讓人犯難。關(guān)鍵時刻，村里的鄉(xiāng)親們聽聞此事，紛紛自發(fā)地送來家中的糧食、雞蛋等物品，你一升米，我一籃蛋，點滴匯聚成愛的海洋，齊心協(xié)力幫著湊齊了彩禮?；槎Y那一日，整個村子仿若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喜慶的氛圍彌漫在每一個角落，大家歡聲笑語，共同分享這份來之不易的喜悅，那溫馨的場景如同暖陽下綻放的繁花，絢爛而美好，令人陶醉。

農(nóng)閑之時，陽光慵懶地灑在大地上，女人們結(jié)伴坐在窯洞前，手中熟練地納著鞋底，一邊飛針走線，一邊嘮著家長里短，那爽朗的笑聲如同清脆的銀鈴，在窯洞里歡快地回蕩，此起彼伏。男人們則聚集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或蹲或站，悠然自得地談?wù)撝f稼的收成情況以及村子里的大小事務(wù)，時而眉頭緊鎖，為收成擔憂，時而開懷大笑，為豐收而喜悅，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商討著世間最為重要的大事。孩子們?nèi)缤瑲g快的小鳥，在巷子里嬉笑玩耍，追逐打鬧，無憂無慮，那清脆悅耳的笑聲仿佛是這片土地上最具生命力、最動聽的音符，奏響了一曲和諧美滿的鄉(xiāng)村樂章，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在這里，沒有城市的喧囂繁華所帶來的冷漠與疏離，有的只是如春風(fēng)拂面般濃濃的人情味和如暖陽照耀般溫暖的關(guān)懷。這種淳樸真摯的情誼，就像茹河兩岸郁郁蔥蔥、四季常青的樹，無論歲月如何無情地變遷，始終枝繁葉茂，為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提供著一片清涼與慰藉，成為人們心靈的港灣。

一抹淡淡的鄉(xiāng)愁

遠離這片魂牽夢繞黃土地的游子們，心中永遠懷揣著一抹如輕煙般裊裊娜娜、揮之不去的淡淡的鄉(xiāng)愁。他們恰似那隨風(fēng)飄飛的蒲公英，身不由己地在廣袤天地間漂泊流浪，然而無論身處何方，根卻始終深深地扎在這片給予他們生命與滋養(yǎng)的黃土地上。在繁華喧囂、車水馬龍的都市里，每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他們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茹河那潺潺流淌、宛如天籟的流水聲，仿佛那聲音是來自故鄉(xiāng)的深情呼喚，縈繞在耳畔；想起窯洞前那片燦爛奪目、如金色海洋般的向日葵花海，那一朵朵盛開的向日葵，宛如一張張親切的笑臉，在陽光下綻放著溫暖與希望，讓人倍感親切；想起母親親手做的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臊子面，那熟悉的味道，如同烙印在味蕾上的記憶密碼，瞬間便能勾起內(nèi)心深處對故鄉(xiāng)的無盡思念，讓人回味無窮。

那親切而又熟悉的鄉(xiāng)音，宛如一首悠揚的老歌，是他們心中最為柔軟、最為脆弱的牽掛。即使歲月如刀，在他們臉上無情地刻下深深淺淺的痕跡，那份對故鄉(xiāng)刻骨銘心的眷戀卻從未有過絲毫改變。他們無時無刻不渴望著能夠重新回到故鄉(xiāng)的懷抱，再次踏上那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盡情呼吸那帶著泥土芬芳、沁人心脾的空氣，再次感受那份久違的寧靜與溫暖，如同迷失的孩子終于找到了歸家的方向，心靈得到慰藉。就如同書中的主人公一般，在歷經(jīng)人生的風(fēng)雨滄桑之后，最終懷著一顆疲憊卻又充滿期待的心回到了故鄉(xiāng)的溫暖懷抱。那一刻，所有的疲憊與滄桑都如同春日里的冰雪，在故鄉(xiāng)的暖陽下煙消云散，只剩下對這片土地深深的熱愛和那如磐石般堅定不移的歸屬感，宛如涓涓細流，匯聚成心中永不干涸的情感源泉，滋潤著他們的心靈。

《茹水謠》中的每一個故事，恰似一顆顆璀璨奪目的星辰，交相輝映，共同照亮了隴東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這里所展現(xiàn)的愛情的堅貞、情誼的深厚和鄉(xiāng)愁的濃郁，宛如一幅絢麗多彩、美輪美奐的畫卷，徐徐展開，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這片土地獨特迷人的魅力和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令人心馳神往，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作者簡介

左佳禾，西安工程大學(xué)管理學(xué)院本科在讀。從小喜歡文學(xué)，在浩瀚的文學(xué)星空中，對帶有濃郁地域特色的作品尤為傾心。文學(xué)作品有《老爸其人》《美在秋天》《民族交響，和韻悠長》《花開古城》等，其中，作品《花開古城》曾獲第十七屆葉圣陶杯作文大賽初賽二等獎。